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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有自尊的動物在受到侮辱後的舉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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流羽覺得,如果13號沒有親近的朋友或親人,那麽把她原來養的寵物找回來也許是有幫助的。但13號的寓所裏沒有發現任何她飼養寵物的痕跡,沒有寵物專用的窩或餐具、玩具之類。急救中心的記錄裏,當救護人員抵達時,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,沒有寵物。

那麽那只名叫巴格西拉的黑豹去哪裏了呢?如果是死了,這種猛獸寵物死亡後是要報告相關部門的;送人了?猛獸寵物的異主也是要備案的。流羽抱著空前的熱情關註起任何與猛獸寵物飼養相關的部門來,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查找到任何黑豹的資料。

流羽也沒放過寵物服務店。因為是連鎖店,他一家一家地詢問那只名叫巴格西拉的黑豹的情況,所有店員都彬彬有禮地說:“客戶資料是保密的,在這方面恕我們不能為您提供幫助。如果您想知道這只黑豹的飼養情況,請您直接和飼主聯系……”

流羽覺得自己簡直像個偵探,但真要是個偵探倒好了,可惜他只是個醫生。走遍了全城所有的寵物服務店,回到家時天已經黑盡了。一開門時冷不丁嚇了一跳,一雙綠瑩瑩的眼睛正盯著他。他松了口氣,是羅密歐。女孩不在,屋子裏黑蒙蒙的,老虎俯在地上像一團險惡的烏雲,虎眼格外亮,像兩盞小燈,或是雲裏的兩個小妖精。很漂亮,也很嚇人。即便平時很習慣了,流羽此刻仍覺得不舒服。

“你幹嘛在我的屋子裏?”他對老虎說,“你是只老虎,你該住在森林裏;更何況我還過敏。”

老虎咯咯地咬著脖子上的鏈子,焦躁不安。鏈子是用鈦合金造的,很堅固,老虎都咬不動,又很輕巧,女孩拎著毫不費力。流羽聽了電話錄音才明白老虎為什麽焦躁——

“嗨,親愛的流,”女孩的聲音說,“我今天要晚點回來,羅密歐交給你照顧。你的過敏應該好了吧?麻煩你給它做晚飯,肉裏要加四杯牛奶和五個雞蛋,都在冰箱裏!謝謝啦!”

緊接著女孩的另一條留言:“哦,對了,肉剛從冰箱裏拿出來要先解凍,用微波爐,一分鐘。你要把肉切成小塊……唔,核桃那麽大就行了。六點準時餵它,但別給它吃太多。要是你願意再帶它出去散散步。祝你們倆晚上愉快。”

流羽看看老虎,老虎也看看他。“看來你真是要餓瘋了。”流羽說,“我去給你做飯,病貓。”

鈦合金的鏈子嘩啦嘩啦地響,響個不停。流羽在廚房裏一面拿刀切肉,一面納悶這老虎為什麽要弄出這種噪音。猛然間他打了個冷戰——嘩啦嘩啦——這聲音就在他背後!他立刻轉過身,老虎已經掙脫了釘在墻角的環扣,正拖著那長長的鈦合金鏈子站在廚房的門口。冷冷的綠玉般的眼睛緊盯著拿刀的人,微微低伏的姿勢表明這巨獸即將攻擊。流羽感覺到背部有汗淌下來了——這是老虎!這可是老虎……面對老虎一定要緊盯住他的眼睛!這樣老虎才不會攻擊!還有,千萬不能緊盯著老虎的眼睛,那樣你會喪失勇氣……我到底要不要盯住老虎的眼睛?

流羽握緊了刀,腦子裏念頭轉得飛快,又像是什麽念頭都沒有。不管怎麽樣,他知道這老虎雖然餓得快瘋了,畢竟沒有獵殺經驗,四目相對,就看誰的意志堅定了!

流羽靜靜地、深深地呼吸,但每一塊肌肉都像高度缺氧似的發燙!

每一塊肌肉都因高度缺氧而發燙!

她覺得自己已經燃燒起來了。也許在邁出下一步時心臟就會爆炸,肺也會在急遽的呼吸中碎裂,血流已經跟不上運動的速度了,視野中的草原正漸漸褪去色彩,成為白茫茫的一片,耳膜中有被重擊的轟響,那是什麽聲音呢?是狂風嗎?是巨雷嗎?還是在身後急速威逼來的熊熊的草原大火呢?那些金黃色連綿不絕的長矛伸縮舞動著,柔軟,致命,吞噬一切!而她只能全力地奔跑,這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動物呵——跑!這是她生存的唯一武器!跑!和那個穿黑披風持鐮刀的妖魔賽跑!現在他正騎在火馬上拼命追逐——跑!神給了你完美無缺的身體,給了你奔騰的靈魂,還給了你無邊無垠的大地!好好地運用她們!跑呵!跑過那個妖魔草原就是你的!跑過那個妖魔生命就是你的!跑過那個妖魔未來就是你的!跑過那個妖魔希望才能是你的!跑呵!

大火像一排望不到邊的咆哮嘶喊的烈馬,轟轟地踏過了大地,所到之處留下枯灼的烏黑和焦臭的輕煙。要等到雨季來臨才會有新的生命萌發。在此之前只是沈默和死寂。風吹著,把火熊熊地推向前,對誰都毫不留情,像是要揭去這草原的一層皮。空氣裏是肉體被燒糊的味道。唯一高興的是在半空盤旋食肉的鳥兒。對他們來說,草原大火是最兇猛最慷慨的獵手,從大火一開始,日子就富足而悠閑,他們一個個都變得又肥又胖。

她已疲憊之極,仿佛自一出生起就在這樣不停息地奔跑。她要跑到什麽時候呢?太累了。力不從心,身體麻木了,開始出現懈怠的征兆。再跑下去就會活活累死,可稍停一停,就會被那些火馬踏成粉齏吧?

火已經猛撲了上來了。禿鷲們也盤旋著匯攏來,像她平時獵捕時一樣,只不過這一次,獵手要變成獵物了吧?

女孩活潑的說笑聲傳了進來,“流!”她招呼著,鞋跟在門前大理石的階梯上敲出清脆的快響。

流羽從與猛虎僵持的麻痹中驚醒過來,絕對不能讓女孩進來!雖然面對猛虎轉身離開是件愚蠢的事,流羽卻也做了。廚房是一個長方形,有左右兩個門,左邊的門連接著闊大的客廳,老虎就是從這邊進來的;右邊的門在飯廳旁,依舊和客廳相連,是作為飯廳和客廳的方便入口。流羽再不多想,轉身沖了過去,因為女孩要進來了,他不能只顧自己跳窗逃跑。

“喬吉!別進來!”他厲聲高呼著。同時聽見身後傳來呼地一聲風響,接著是嘩啷啷的一片亂聲。老虎撲過來了,跳上了整理臺,把精致昂貴的水晶餐具掃落在地。流羽顧不上心疼,只慶幸這老虎跟了上來,而沒有聰明到按原路折回在客廳中央攔截他。

風從虎!

是因為這猛獸的行動才使得客廳裏刮起了陰郁沈痛的腥風?四下裏突然間都充滿了斑斕閃爍的影魅,一向溫暖柔曼的燈光慘然失色。墻壁上的畫軸被掀了起來,同樣的風也搖撼著庭院裏的植株,發出了驚駭的悲鳴。前廳的玻璃門正輕巧地分開,女孩笑容燦爛的臉閃現。“別進來!”流羽拼了命地喊,心裏油然地絕望:那玻璃門是加強硬化的,即便是老虎的沖擊,一時間也不會碎裂。只要在門外,女孩應該是安全的……腦後一陣兇險的氣流撲來,流羽轉身揮刀,割傷了老虎的前肢,但同時老虎也把他按倒在地。他的後腦重重地撞擊在地上,好在地毯夠厚,層層暈眩退去後疼痛才潮水般襲來,這猛獸一掌的力量,已經把他的右肩完全擊碎了……

虎吻半張,利齒森然,離流羽的頭只有半尺高,溫熱而腥騷的涎水滴下。血的味道刺激了這巨獸,它狂躁起來,張望著,卻又無所適從。流羽急促地呼吸,心知這已是絕境,卻還喊著:“快跑啊喬吉……”可女孩在門口“啊——”地一聲尖叫、把滿手的購物袋拋了一地後,就倚著門邊軟軟地坐了下去。

老虎擡起頭來看見了女孩,遲疑片刻,然後走了上去。女孩雙手死死地抓住玻璃門邊,渾身顫栗,驚惶得連一個字也發不出來。流羽乘機掙紮起身,右臂已經完全不能動彈了。他左手提刀,對女孩命令道:“快走!”

老虎停了一下,轉身再次迎向流羽,流羽卻搶先撲了過去,順勢一刀紮向巨獸的後頸。女孩又是啊地長長尖叫,她聽見老虎從沒發出過的咆哮雷霆般在夜空裏回蕩,房屋的四壁簌簌震動。流羽倒下了,渾身血紅——自己的血和老虎的血。

“快走啊……”他在失去意識前喃喃叮嚀。

攝影師也發現情況不大妙,汽車在這個節骨眼上故障,沒辦法,便宜的舊貨,而在這裏又沒有很好的護養措施。草原大火是一段非常好的景色,壞處是他和他的機器膠片也許都會被燒掉。他估計了一下風速和路程,跳下車,迅速地布置起來。他把外衣用飲水打濕,蓋在機器上,然後用打火機在地上放火。

草原旱季幹燥的熱風把這一點小火苗向前吹去。這小火孩兒一落地就茁壯成長,草葉嗶嗶剝剝地響著,立刻蜷曲,焦枯,化作灰燼。小火孩兒變成了一條蛇,蜿蜒扭動著,貪婪地把能燃燒的東西都吞下去,然後長得又粗又長。最後這火蛇也變成了火馬,新生壯大的妖魔乘著疾風,持著鐮刀,向前去開疆辟土了。

攝影師把汽車推到被燒過的地面。左右方圓兩三丈的地方已經被掃蕩幹凈,熱力從腳下透上來,燒得他不由自主地心慌。他不知道能不能躲過這一劫,但已經無路可走,那長長的火墻進在咫尺,如同無數發亮的猛獸爭先恐後地撲過來。

攝影師用水壺裏最後一點水把頭發濡濕,然後趴在地上。他覺得有轟轟的響聲從左右和頭頂掠過,仿佛一架噴氣式飛機碾過他的後背起飛。熱浪像鋼絲的刷子把肌膚犁得生疼,他幾乎都聽見自己皮膚失水的嘶嘶聲了——好在這一切很快,那烘烘的熱浪湧向前去。他伏在地上很久才擡頭看,火墻已經遠去了,他完好無損,機器和車子也完好無損。

四下裏是冒著熱氣的焦土,不遠處是一棵黑糊糊光禿禿的樹,寂靜,仿佛這片大地上再也沒有生命了。他慢慢爬起身,走向汽車,忽然覺得眼角的餘光裏有什麽東西一跳。他詫異地轉過頭,瞇著眼睛看去——樹上跳下一只豹子來,輕輕地舔著前爪,又細細整理皮外套。他仔細地盯了兩眼才確信那是她!居然是她!

他忍不住笑起來,第一次看見她那麽狼狽那麽憔悴的模樣,動作虛弱遲緩,背部和兩側的皮毛已經被火燎焦了。她也有落難的時候嗎?她也有把柄!他沖到車上抓起攝象機,剛剛取下鏡頭蓋,她就轉身跑掉了,邊跑邊扭頭看他。“這次是我救了你!”他沖她舉起拳頭高喊。

她跑遠了。他在備忘錄裏草草地記下兩句:“應該算是信任的標志:有危險時向我靠近。她知道我能應付這場大火,是有意識的嗎?不過……”他停下筆,情不自禁地看向她離去的方向,她早就無影無蹤了。

“不過你活下來了!”他喃喃說,“這真是太好了!”

在火之後、雨之前,幾十只角馬來到了荒原。這只是每年百萬角馬大遷徙的前奏的第一個音符。接下來會有幾百只、幾千只,然後是洪流“不過你活下來了!”他喃喃說,“這真是太好了!”

在火之後、雨之前,幾十只角馬來到了荒原。這只是每年百萬角馬大遷徙的前奏的第一個音符。接下來會有幾百只、幾千只,然後是洪流般烏壓壓地不可勝數。這一小撮先頭部隊看起來有些疲憊和茫然,還有因饑餓引起的遲鈍。然而,攝影師知道,在雨水來臨前,這些已經是最精壯最幸運的戰士了。老弱病殘會自己倒下,越過河流時他們會相互踐踏,並被鱷魚的巨吻拖入地府。能走到這裏,應該算是被慈悲之神眷顧了吧?

但還有更渴血的神靈存在,荒原上等待他們的是饑腸轆轆的爪和牙。

由於距離較遠,再加上灰塵飛揚,鏡頭裏的兩個主人公不那麽清楚,但不管什麽時候,都是一個逃一個追——追的一方總是她!而且只要她追就不會失手。她一從隱蔽處躍起,一整群的角馬都開始狂奔,如同一顆金黃的火星引爆了一片黑色的火藥。攝影師熟練地搖動跟進,她也越發地接近目標了。修長柔韌的尾巴左右甩動,尾端那一塊墨色格外驚心,就在他等待著最後暢快一擊的時候,被窮追的角馬突然急轉彎,而她失算地依照原來的方向繼續前進,結果在沖出十幾公尺後才悻悻停下。

攝影師驚訝地張大嘴巴,在他拍攝的獵殺中,第一次出現了她的失敗。他關掉機器,用望遠鏡搜尋那身絢爛的身影。她側身臥倒,緩緩地搖著尾巴,腹部的起伏不那麽劇烈,看來方才她並沒有使出全力,可是不管怎麽說,這次出擊落空了。

“哈哈哈……”攝影師低聲嘲笑,“你也有敗的時候啊,好姑娘?”

這時她突然回過頭來,仿佛知道有人在旁邊偷看似的,那一瞬間,她的視線穿過精密磨制的鏡片,曲折地射進了他的眼裏。那像是在說:“等著瞧吧!”然後一躍而起,宛若要淩空飛去般,化作一道眩目的閃電,激射出去。

剛剛停止騷動的角馬再次不安地奔騰起來,但是晚了,他看見她已經追上了一只,死神的黑鐮刀就要伸上去了……但是,且慢!死神詫異地收回手——她只是追上了目標,卻並沒有攻擊,而是朝前面一頭跑得更快的角馬去了。原來她看好的獵物是那一只啊……雖然還有幾公尺的距離,她一眨眼就追了上去,死神也忙伸出胳膊去配合她的行動。

然而她繼續目不斜視地往前去了!

攝影師再次驚訝地張大嘴巴!仿佛是要血洗方才的恥辱,她傲然地掠過了前面容易得手的第一只、第二只,然後撲殺了更強壯更迅猛的第三只。

她站在獵物身上,輕舔著唇邊甜美的鮮血,洋洋得意地望向攝影師,神情無比戲謔。這場獵殺完全是她的功勞,想必死神也如攝影師般為她的驕傲和矜持所折服,只在旁邊呆呆地看著吧?

攝影師突然暴跳起來,發出一連串懊悔的咒罵,同時拼命敲著自己的頭殼。他只顧著用望遠鏡觀賞那無與倫比的雪恥戰,卻沒有開機器拍攝!

在三個月內流羽做了八次整形大手術才保住了右臂。他的右肩胛骨全碎了,差一點就保不住。但在醫院裏他有了新名字——武松。雖然當時他只紮了老虎一刀,但巧得很,刀鋒精準而直接地從老虎的兩塊頸椎間插進,結果還沒等流羽昏過去,那斑斕巨獸就斷了氣。仔細分析,流羽殺虎的成功因素有三:

1、 人在危機時刻會爆發出神奇的潛能,因此在短時間內具有無比的力量和絕佳的運氣。

2、 老虎歷來嬌生慣養,沒有撲擊經驗。

3、 流羽使用的切肉刀非常高級,設計合理,鋒利無比。

但流羽本人最欣賞的,卻是神經科主任的判詞:“哈,我最親愛的流,你真是個了不起的神經科大夫——你一刀就切斷了它的中樞神經。”

寵物猛虎傷人事件在那個城市的報紙上了頭版頭條,在高級一點的報紙上就挪到副刊,在全國性的報紙和萬維網上成為了花邊小新聞。同時在寵物的專版和專刊上湧現了大量的評論,從深思熟慮的《寵物可以說“不”》到以阿貓阿狗口吻撒嬌的《每天愛我多一點》。很多動物愛好者或明顯或暗示地表達了同一個意思:是流羽的行為不當造成了這樣的惡果。

當評論正沸沸揚揚的時候,流羽躺在醫院裏不厭其煩地接受著調查。有很多媒體要來采訪,都被主任醫生以不能打擾病人休息為由擋了駕。但是,由於死的是一頭蘇門達臘虎——野生蘇門達臘虎一百年前絕了種,作為寵物豢養的不超過二百頭。“東北虎。”女孩說。“蘇門達臘虎!是蘇門達臘虎!”流羽實在有些不耐煩了——他必須面對某些動物保護組織和寵物福利機構。調查者詳細詢問流羽對寵物的看法和態度、平時他對動物的所作所為、他在醫科大學的動物實驗有沒有虐待傾向,以及案發當日他和老虎獨處時最具體的舉動。雖然流羽沒認輸,但到了最後他還是很洩氣地說:“我知道老虎是一種很有自尊心的動物。那只老虎攻擊我,也許是因為我叫了它一聲‘病貓’。”

為這一聲“病貓”評論再次嘩然,但調查者心滿意足地離開,流羽自己總算也清凈了。最後一個來拜訪他的是寵物制藥公司,也就是FAIN的制造商。他們的解釋很低調,但聽上去更合理:正在發情期的老虎情緒激動;按照它的體重和新型FAIN的使用時間,它在一個星期前應再次註射;案發當天老虎確實餓了,剛開始它也許沒有襲擊的打算,但是它和流羽相處一貫就不親密,尤其是對視時雙方都處於緊張狀態;流羽為向女孩示警先轉身離開,這激發了老虎原始的捕獵本能;當女孩出現後,老虎看見主人的神態也許明白自己做了錯事,它再次走向流羽也許是想把他藏起來,就像小孩有了過失,為避免家長的責罰會掩蓋一些事情一樣。總之雙方的沖突很可能都是出於自衛,當老虎看見流羽手持鋼刀緊盯著自己時,它的心裏也許有更大的恐懼。

流羽和FAIN公司的代表談得很順利,FAIN公司對他做出優厚的賠償。一切手續辦妥當後,流羽問:“請問,所有猛獸寵物都必須註射FAIN嗎?”

“按法律規定是這樣的。”公司代表回答,“就是為了避免猛獸傷人。有專門的FAIN註射檢查,和狂犬防疫一樣,不過並不嚴格。因為有的寵物是從小開始馴養的,即便不註射FAIN也不會傷人。”

“除了貴公司生產的FAIN,還有別的類似的藥品嗎?”

“沒有——應該沒有。”

“所有FAIN的註射都會記錄下來嗎?”

“當然。每一款每一支FAIN都有激光防偽條碼。所有寵物服務店在註射前都會掃描條碼,數據傳回公司,我們就可以用來和出售時的記錄相對照,這樣才能對每種動物使用FAIN的效果進行跟蹤調查。”

“哦……”流羽擺出了最溫和的笑容,灰色的眼睛裏帶著讓人無法拒絕的最親切的神情。他低聲說:“我有一個小小的、私人的請求。”

“哦。”公司代表也微笑了,“公事上我恐怕不能答應;作為私人我願意幫您的忙。”

“Really?”流羽詫異極了,“Why?”

“我接觸過很多人。”公司代表說,“雖然您剛殺了一只珍貴的蘇門達臘虎,但我知道您比許多人更明白應該怎樣對待動物。”

“Well……”流羽收起笑容,慢慢地、嚴肅地說,“這件事對我來說非常重要。我希望能得到非常準確的回答,如果您肯幫忙我將不甚感激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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